2、空壳
一个浑身肮脏、衣着破烂的乞丐少女抱着一根长长的棍型面包快步奔跑着,大脚趾一次次从鞋子的破洞里探出来。她看到好友依然坐在老地方的台阶上,脚边放着破碗乞讨。她把面包扔给好友,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说道:“维姬,你拿着这个,往那边方向跑。快快快,店主要追过来了。” “丽莎,你怎么又去偷……”她来不及拒绝,因为追击的脚步声已经临近。她从破碗后面起身,错愕地抱着面包小步快跑。店主的狗能分辨面包的香味。他们没有追向丽莎,而是毫不犹豫地往维姬的方向追击。 凶恶的狗叫声混合着老板的咒骂声从后面袭来。狗叫声越来越剧烈,维姬几乎感到自己的后腿和脚踝被恶犬啃得血rou模糊,白骨森森。她不敢回头看,只是低头跑。就在巷子的一个转角,她飞扑着撞进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的怀里。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按照维姬多年乞讨的经验,这种香水并不昂贵,使用的主人也并不大方。她抬头一看,认出了这个男人是克里斯伯格——一个经常在贫民区放高利贷的犹太人。他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看来今天是收债的日子。 克里斯伯格低头看到了少女惊慌失措的脏脸,上面镶嵌着一双清澈透明的蓝眼睛。她的长卷发带着污垢互相纠缠,掩盖了原本的金色。乞丐的眼睛还可以这么好看,真是令人意外。她的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因为这附近的污水味已经够难闻了。 “克里斯伯格先生,真是谢谢您帮我抓到了小偷。”面包店老板说。 “我没有偷东西!”维姬为自己辩解。 “那个伊丽莎白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们是共犯!她跑了,那我今天要狠狠教训你。” 维姬被老板气势汹汹的恐吓声吓到,下意识后退,贴近了克里斯伯格的身体。这件事本来与他毫无关系,但他开口道:“她偷的面包值多少钱?我买了。” “抱歉,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一定要给她们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废物一点颜色看看。”老板说。 “我记得你已经欠钱半年多了,也该还了。这样吧,您忘记这个面包,我也忘记你欠下的利息。” “原来您也会做赔本的生意?” “我只说以前的利息清零,没有说利率清零。您最好在下个月第二个星期五日落之前还清本金和从明天开始计算的利息。毕竟,您已经拖得够久了。您也可以选择分期还款,期数和利率要重新商议……” “行了行了,下个星期二我就有钱还债,别算利息了。” “很好,那我做回好事,免掉利息。” “要说色令智昏,我真看不出来这个又脏又臭的小丫头有什么姿色。” 维姬转过身,抬头看着克里斯伯格。他长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头戴黑色贝雷帽,底下是黑色的头发,身上的风衣、裤子和皮鞋也是黑色的。一番观察之后,她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丽莎所说的那样残忍和冷酷。更重要的是,她不用替丽莎挨打了。 “谢谢先生,面包给您。”维姬说。 “还是留给您和您的那位朋友吧。”他说。 “我是维克多丽,她是伊丽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感谢?您可以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大卫。” 几个月之后,15岁的维克多丽嫁给了25岁的大卫。穿上了光鲜体面的衣服之后,她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富家小姐。当然,她已经克里斯伯格太太了。第二年,她生下了长子大卫。又过两年,次子约书亚出生。婚后第七年,女儿维克多丽出生。 女儿出生的时候,老大卫已经是远近闻名的企业家了。他们一家人住在豪宅,女儿享受着不输贵族小姐的奢侈生活。不过,维克多丽的定制珠宝是新的,贵族淑女们的家传珠宝是旧的。老大卫也喜欢购买各种古董首饰,送给妻子和女儿。然而,维克多丽从小对脂粉钗裙无甚兴趣,她喜欢击剑、骑马、射击。 --- 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所罗门突然敲定了自己和维克多丽的婚事。他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件事上如此任性。他不喜欢艾米丽,所以一直拖延婚期。为老大卫加封爵位的仪式在婚礼之前。婚期将近,封爵仪式当然要尽快举行。 所罗门考虑到一个问题:“德”与“伯格”是不相配的,“冯”才和“伯格”相配。老大卫的封地名为格罗里亚,于是所罗门让他们一家人全部改姓“德·格罗里亚”。德·格罗里亚小姐,真是不错的称呼。 在授爵仪式那天,所罗门第一次见到维克多丽的家人。老维克多丽保养得宜,气质不错,看上去不算太老。长子大卫黑发金眼,样貌更像父亲。次子约书亚有着金色卷发和碧蓝眼睛,五官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完美。在人群中,他宛如真正的天使。 看到这般绝色美貌,所罗门在内心感叹,要是这张脸属于一个女人就好了,他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情妇。她会成为王后吗?大概不会,因为维克多丽将军只有一个。约书亚长得更像母亲,可以从他的脸上窥视老维克多丽当年的美貌。所罗门第一次理解那个传说中的国王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乞丐。 大卫的妻子特蕾莎是天主教徒,他因为婚姻改教。他们有两个孩子,哥哥大卫和meimei特蕾莎。约书亚的妻子安托瓦内特也是犹太人。他们有独生女安托瓦内特。小女孩今年才十岁,已经能看出长相惊为天人。八年之后,她身边不知道围绕着多少追求者。 婚礼那天,维克多丽再次跪在所罗门身前。她身后拖着笨重拖沓的长袍,两个膝盖接触着柔软的垫子。她微微低头,感受到王冠沉沉地压在头顶。那上面镶嵌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珠宝,由知名设计师和能工巧匠设计和制作,历经四代,传承至今。 这是属于女人的最高荣耀。童话故事里,女主角总会嫁给王子或国王,不论她是公主、贵族小姐还是平民。她的美貌和人品得到了最好的嘉奖。她需要做的事情是终身陪一个男人睡觉,而这个男人恰好是国家的统治者或者继承人。一个附属品不应该为主人的头衔而骄傲。奴隶主地位再高,奴隶也只是奴隶而已。 维克多丽本以为自己身强体壮,却还是被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还记得老侍女德·恩克伯爵夫人为她穿束身衣的时候说,现在的束身衣兼顾了美丽与健康,能让女人腰肢纤细,又不会影响女人的内脏和zigong。 所罗门向她伸手,将她扶起来。他们并肩站立,接受着众人的屈膝与鞠躬。贵妇们的头饰闪闪发光,好似璀璨的群星辉映在一宫一室之内。她得到了王后的王冠,还有无数珠宝。但是,王后并没有“拥有”任何珠宝,她只是一个活着的展示架。和王权一样,王室的所有财产都属于国王。 --- 正因为维克多丽的脸上只有无可奈何的顺从和冷漠,所罗门对她怀着经久不衰的兴趣。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死掉了,只剩下麻木的rou体。也许在战场上死掉比较好,那样她就是真正的英雄和圣女了。但转念一想,不论王室生活多么无聊和压抑,她不能轻言放弃,不能忘记她永远是维克多丽,天生的胜利者。 冷漠的老处女只是没有尝试过情欲交融的滋味。食髓知味,得到第一次高潮就会想要第二次。所罗门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他得不到的女人,而与他上床的女人最后都会爱上他,无论是rou体,还是心灵。 维克多丽拥有完美的rou体,肌rou线条自然流畅,但没有过度发达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脸、脖子和手裸露在外,被阳光和风沙打磨出了健康的棕色,而躯体却呈现出自然的白皙。那是一种健康红润的暖白,而不是贫血虚弱的苍白。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娇弱美丽,但所罗门早就看腻了。 所罗门炽热的rou体贴在维克多丽身上,他低头亲吻她的嘴唇,何其柔软。他的金发落在她的额头上,留下微痒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长而弯曲睫毛拂过对方细微的碎发。他明明已经蓄势待发,坚硬地顶在她的身体上,却还是要玩着情欲的小把戏。 他抚摸着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说道:“我爱你。” “……”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眼神凝滞片刻,没有马上回答。 “维姬,说‘我爱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爱您。” “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我爱你。” “不管是真是假,我很喜欢。你曾经爱过某个男人吗?” “从来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那真是太好了。就像我对你情有独钟一样,你也只会始终深爱我一个人。你永远属于我,且只属于我。” “是,您……你说得对。” “维姬,用你的舌头和身体回应我。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丈夫和妻子两个人的事情吗?” 她的双手从床单上移开,扶在他的肩膀上。她伸出舌头,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望着他的眼睛,再试着扫了扫坚硬的牙齿。他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的舌头,湿漉漉地吮吸着。而后,他们的舌头你来我往,互占领地,仿佛这是一场小而隐秘的rou搏战。 情书、舞会、礼物、婚姻……全都是为了zuoai。zuoai前的调情、接吻、抚摸、指戏……全都是为了插进去。简直是无聊透顶,为什么无数诗歌、戏剧、小说全在描述这种事?哦,他们还把这称之为爱情。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死了,这是悲剧;两个人结婚生子,这是圆满结局。 他插进去了,很深。她习惯后的身体已经不会再疼痛。他一边在下面动作,一边亲吻她耳后的皮肤,低声说道:“叫我的名字。” “所罗门。”她的音调带着甜蜜的情欲。 “索尔。” “索尔,亲爱的索尔。” “维姬,我的挚爱。” 维克多丽有点厌恶自己,因为她在rou体的接触中产生了奇妙的快感。她不是自愿睡在这张床上的。在外,她是国王的装饰品;在内,她是国王的玩物。这样的人生多少有些可笑和可恶。归根结底,命运也好,快感也好,这些不在她能控制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