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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好。”曾忱从原家出来,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搓了搓胳膊。她几乎可以想象,回到曾家是什么情景。无非又是冷嘲热讽。她已经二十三岁,这几年靠画画和拍摄攒了一些钱。虽说不多,但也足够生活。倘若能脱离曾家的话,似乎也未尝不可。但杨梦和曾品源不会放她走。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说:“你知道我们为了养你花了多少钱吗?”她在曾家被养了十三年,如果一定要锱铢必较,也不是不能算出来。这数目一定不算太大,但是她或许还偿还不起。何况他们向来胡搅蛮缠,不会轻易钱归钱,人情归人情。即便曾忱觉得,这当中没有人情。不妨碍曾品源和杨梦觉得有。曾忱闭上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晚风,忽而又想起容起云。他看自己的眼神,纯粹的男女情.欲。曾忱眉头微锁,咬唇不语,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容起云而言,这应当是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事情。她按耐住心中所想,叫车回曾家。—曾家还在别墅区,这是最后的体面。自从进入新世纪,这些所谓名流变换来变换去,有人起高楼,有人塌高楼,曾家一直在式微,只能勉强撑住个体面,掉在三流的末尾。尽管外强中干至此,曾品源仍旧觉得他们需要保持住豪门的骄傲。这骄傲当然体现在,名车名表以及大手大脚。至于这骄傲如何维持,这不,就靠卖女儿维持。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不能卖,当然要先拿曾忱这野鸡开刀。她被定在下个月十八,同林家小少爷结婚。如果曾家还尚且算三流,林家连三流都够不上。不过林家近些年借了东风,一跃而起,成为新贵。当然,换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暴发户。林家没名,但是有钱。于曾家而言,也算一个香饽饽。更何况,不过卖一个私生女。他们自然乐意,甚至急于一时。毕竟林家给的嫁妆实在丰厚,够他们眼馋很久。曾忱下了出租车,转支付宝给司机付了钱。曾家大门紧闭,两边花圃有些枯萎的迹象。曾忱推开大门,沿途顺道给花圃浇了个水。曾意恰好从窗外抬头,才见背影已经难收一脸鄙夷。“妈,她回来了。”杨梦正在准备早餐,闻言头也没抬,继续把手中的果酱抹在吐司上。“她回来就回来呗,还得列队欢迎?”语气不屑。曾意翻了个白眼,从窗边走开,不愿意看见曾忱那张脸。曾意比曾忱大一岁,是杨梦同曾品源亲生女儿。她随了杨梦,也算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不过这不错二字,放在曾忱身边,黯然失色。从曾忱十岁来到曾家,曾意一直恨透了她。恨她长得像她的狐狸精mama,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光彩。曾意咬牙,接了杯热水,在座位上坐下,自顾自拿起吐司。杨梦骂她:“你饿死鬼投胎?不知道等等你meimei和你爸爸?”杨梦口中的meimei当然不是曾忱,她和曾品源除了曾意,还另有一个女儿,曾珂。曾意还好歹继承了她的颜值,曾珂比较惨,长相一般,人也沉默寡言许多。比起曾珂,杨梦更喜欢曾意。但该有的一碗水还是要端平。当然,这不包括曾忱。曾忱浇过水,放了花洒进门。杨梦抬头,不咸不淡开口:“回来了?”“嗯。”曾忱应了声。她其实感谢杨梦先开口,否则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梦睨她一眼,衣服还是昨天出门那一套,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不过这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忍耐到她嫁出去。“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她话这么说,但桌上就四个盘子,显然没有曾忱的份。曾忱知情识趣,摇头:“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吃过了,我先上去了。”曾忱转身上楼,和曾品源在楼梯上遇见。曾品源都懒得看她,也好,省得她浪费一分钟寿命。曾忱左拐,往自己房间去。依稀听见杨梦抱怨:“你女儿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一夜未归,衣服都没换。”曾忱没说她昨晚在原窈那儿,这会儿也懒得解释,脚步不停往自己房间去。她房间在走廊最里面一间,背阳,常年阴冷潮湿。好在她也不是一定要晒太阳才能活的人。除了阴冷潮湿,这房间倒是一切都好。杨梦也没短她什么,该有的都有。曾忱躺倒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静默的时间。直到现在,仍然觉得有些虚幻。不敢相信,她下个月就要步入婚姻殿堂。即便嫁出去,也还是要面对曾家。无休无止的噩梦时间,像一条长河。那个林家小少爷,她听说过一些,名声不太好,混子,且不学无术。她对婚姻倒是没什么期待,不过想象一下这后半生,仍旧苦到无声笑出来。曾忱睁开眼,望着白色天花板,又浮现出容起云三个大字。蠢蠢欲动,无法抑制。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八号,距离下个月十八,还有四十天。倘若她能再遇见容起云。倘若能。—“嗯,麻烦,这朵,帮我包起来,谢谢。”曾忱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花,“多少钱?”“一百五,谢谢您的惠顾。”曾忱从花店出来,又打车往南郊墓园。墓园位置偏僻,好在这会儿时间也早,司机送到她山脚下,猜想她来看亲人,还是关怀了几句:“小丫头,生死有命,别太难过。”“谢谢。”曾忱今天穿一身白色连衣裙,搭白色小皮鞋。墓园刚落过雨,地面还是湿的。她沿楼梯上山,楼梯上的泥水溅在白色小皮鞋上,气势汹汹,仿佛就是为了叫它沾染上脏污。曾忱抱着花束,在一众墓碑里找到林静的。照片上的林静嫣然一笑,温柔娴静,眉目之间和曾忱有五分相似。这样的林静,到底为什么瞎了眼看上曾品源?这是曾忱一直疑惑的问题。或者是,男人年轻的时候都比较壮志凌云,到老了,全都油腻又冷血?她不得而知。只是放下手中的花,兀自低语:“妈,我始终想做一件事。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今天是林静的生日。曾品源一点不记得。她出门之前,还特意和曾品源说话:“爸,我出门了。”“哦哦。”曾品源只是这么说。冷血又油腻的老男人,令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