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鸭上架

    虽然被浦鹓雏折磨了一番，但自她府里出来，众人见我完好无损，便都以为我投效了她，有她这座大山在，那丞相公子就算想报复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周滈也是看中了这点，见周老太君不理他，他掉头就来求我。

    “好侄女，你再借三叔十万两好不好？”

    “三叔真会说笑。”我扯扯嘴角，讽刺道，“那五千两已是我的全部，我还指望你还回来呢，到哪儿再给你弄十万两？”

    老色登，五十万我都有，可惜，本小姐就是不想借你。

    他眼中失落，又想起来什么，跪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裙角，求道：“外边都在传你跟晋王殿下交好，你帮三叔去公主府求求情，长公主虽然远征大漠，但翁主还在，看在她的面子上，丞相公子不敢为难我的，好侄女，三叔求你，三叔给你磕头了！”

    不等我阻止，周滈就把脑袋往地上嘭嘭猛砸，都磕出了血痕，还不要命地俯仰抢地。

    方钏在一旁拉扯他，又打又咬，嘴里直喊作孽。周老太君气得闭上眼睛，叹一句自己所生之男，没一个有脊梁的。眼不见为净。

    席上受邀而来的涤心见到如此局面，明白自己这个外人不便久待，遂同周老太君称恙告辞，回了她的幽栖楼。

    我的目光随她而去，一直到倩影消失，周滈晃扯我裙摆的力度变大，我的旖思才被拉回现实。不悦地拽回裙摆，将腿翘向另一边，远离他的范围。

    我看一眼闭着眼睛神情悲愤的祖母，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心为亲情所顾，回道：“我可以去为你求情，让赵无椋不再找你麻烦。”

    周滈大喜，问：“那渺漫……”

    “三叔真是情种转世，都这地步了，还忘不了你那外室，也不知她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宁愿不要前程也要跟她在一起。”

    周滈听不出我的嘲讽似的，厚嘴一弯，一想到苏渺漫，他那嘴角就下不来。“她知道我的抱负，理解我的苦衷，世上再难找出像她一样了解我的红颜知己了。”

    “你个老不羞！”他话才说完，方钏就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老脸上，撕拽他的衣服，又哭又闹，“有妻有子还去外边沾花惹草，让我的姐妹知道，我的脸面往哪儿放？我不活啦！”她深觉自己地位受到威胁，拉着席间的周稷过来帮自己评理，“你瞧瞧！自己男儿都快跟你一样高了，你却在外边找了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外室，你的老脸还要不要？！”

    殊不知她以为的指望根本不站在她那一边，周稷难为情地劝她：“娘，你别这样。”

    “我别这样？你爹都那样了，你让我别哪样？倒成我的错了是吧？！”方钏被这句话点炸，她咬牙冷笑，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我知道，你跟你爹一个德性，你搞大丫鬟肚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周穗没见过这样的娘亲，平常挺嚣张跋扈一丫头，眼下被方钏吓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见娘发了疯般撕打爹，她拦又不敢拦，劝也不敢劝，捏着手帕按在眼角，默默流泪。

    周滈：“你永远这般！你若不日日逼我谋取功名，逼我读书做官，我哪里会压抑到出去找别人？三生有幸，让我遇到了渺漫，她比你温柔，比你贤惠，比你知冷知热，她知道我真正的愿望是纵情山川，她从不逼我做不愿做的事，我爱她！此生得知己如此，足以！”

    听到周滈对苏渺漫的这番描述，我有些诧异，这还是那个把我骗进小院里想对我图谋不轨的女人吗？又对她心生佩服，不晓得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不是每面对一个人时，都会换上不同的面具？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和离！”方钏大哭道。

    我听后无甚感觉，因为我知道她是在说气话，顺异大吵一番又美美和好这种事，我前世屡见不鲜，早就免疫了。

    周穗却不知其中深浅，哭啼啼拉着她娘求她别和离，方钏无视她的请求，竖眉瞪着周滈，道：“和离后，男儿归我，女儿归你，搞破鞋还想有人给你插香火？做梦！”

    “娘……你不要我了？”周穗一听方钏只要哥哥，心中酸涩，忍不住捂脸大哭起来。

    她哭得挺招人心疼的，我于心不忍，走近想去安慰她，谁知手还没搭上肩膀，就被周稞一把拍了回来。

    “嗷！”我揉揉被打痛的手背看过去。

    周稞哼气冷笑，拿鼻孔瞪我道：“别碰她！”

    “我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己meimei。”

    “鬼信。”

    我急了，指着自己鼻子反问：“你不会以为我会染指自己堂妹吧？”

    周稞肃面冷讽：“不然呢？”

    “你比我敢想，我还是有底线的好吗？”

    “鬼信。”

    “你！”我被她的人机回复稍稍气到，退了回去，不再多管闲事，“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我回到席上，二人还在吵，不知周滈说了什么，方钏彻底被惹恼，礼仪也不顾了，指着周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酒楼和铺子入不敷出是因为谁？那些钱去哪儿了，你心里没数？要不是为给你买榜疏通，我们也不至于将日子过得紧巴巴，如今尘埃落定，你榜上有名了，就不认我的好了是吧？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叮嘭——！

    一直沉默的周老太君拿起手边茶盏掷在地上，碎瓷散落一地，只见她怒目瞪过来，威严的语气令在场众人心里不自觉一紧。

    “你说什么？老三的举人，是买来的！？”

    方钏一震，看到周老太君震怒的脸时，才知自己说漏了嘴。“娘……”刚还跋扈的气焰瞬间软下来，犯了大错一般，低着头跟周滈并排跪到一处。

    “娘……我也不想……是舅舅的主意。”周滈立即甩锅道。

    “什么？补昧也参与了此事？”周老太君更生气了，“你们瞒我瞒得好啊，开榜过去多时，竟现在才告诉我，如果不是方钏说漏嘴，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拐杖被她连连杵地，精致的砖面咚咚作响，“科举舞弊，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欺君杀头的大罪啊——！”

    “周府……周府要毁在你们手里了！”周老太君站起身，晃了几晃，气血冲头，竟直接晕了过去。

    “祖母！”我第一个冲上去扶住她，我娘也紧随其后搭了把手，我俩一起把她扶回卧房躺下。

    大夫把脉的间隙，三房人在堂中沉默不语，无关的小辈都被遣回各自园中，就我留在这里听一群长辈商量对策。

    “这……三弟也做得太不妥了，要是被追究起来，可是诛族的大罪，我们其他三房也会被你连累……”一直瞧热闹的大房媳妇齐莲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这才不得不出声讨个理。“我们黍儿天资聪慧，郡学的助教都说他有望及第，可不能受此影响……”

    “放心吧大嫂。”周滈道，“还没人知晓此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做事都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我对他这莫名的自信感到可怜，就像他无脑相信苏渺漫是爱他的一样，傻得让人骂他一嘴都怕被沾到衰气。

    我翻了个白眼，抱臂靠在门框上，无聊地磨着自己的指甲。

    “况且我们还有苫儿。”周滈突然cue到我，“她连殴打翁主都能死里逃生，可见长公主十分重视她，我只是取代一个榜末考生的位置而已，相信只要长公主不问责，少帝也是不会管的。”

    我向他露出一个笑，笑里藏着爆你爹菊花。

    个老登，我真谢谢你啊，浦鹓雏本来就处心积虑想找我把柄拿捏我呢，你可真贴心呢，还给她送货上门了，还是包邮到付。你自己烂命一条，想咋送都跟我没关系，可你塌坝的送的是我啊！周府这么多人，她塌坝的只对我感兴趣啊！

    “我记得，我的好堂弟似乎也跟翁主玩得不错，三叔不如让他去说吧。”

    “稷儿那天刚想搭上翁主，不是被你搅黄了嘛，在那之后，翁主就没再搭理过他。眼下，就只有你能在公主府里说上话了，好侄女，周府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XX！狗日的老登还挺绿茶。

    事关周府安危，连一向瞧不起我的嫩爹也拉下面子来求我，我熟视无睹，唯有我娘也劝我时，我才松了口，无奈道：“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