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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遑论明白她说了些何事。半片手掌大的纸看下来,也只看懂了开头与结尾,开头说南海曾与我一见,结尾说今日与瑶池旁邀我一见。“不瞒仙子,那封信送来时,尘悬正在我处。因此我没什么空当仔细看,只道摇倾仙子邀我来此,不知是何事,还望仙子明示。”我这话也算不得冤枉尘悬,总之他也不会晓得。若我直接便说是看不清她写的字迹,无异于主动约架,但凡有些脑子的神仙,都不会如此做。“你没有细看?”摇倾柳眉一挑,手中长/枪挽个枪花,从头到脚看我一遍。我露出歉意的笑,笑了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手状似随意地搭上了阑干。摇倾这架势,下一枪招呼过来,我也有躲闪的余地。但摇倾并没提枪冲过来,她眼睛闪了闪,自然而然地上前了一步:“既是没看,也无妨。本仙此时与你说,也是没差别的。你来了,是想告知你,本仙瞧着,你这模样看着很是顺眼,想必神性也端正。本仙决定往后与你一处来往,相交相随。”我握着栏杆的手滑了一下,往后靠却只能靠到栏杆上了,因此我移开步子往偏边迈了一步。我疑心这摇倾仙子完全是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一个女仙家对一个男仙家说出“一处来往,相交相随”的话,她是平日里不大读书的么。“你怎么不说话,我说此话,你意下如何?”摇倾随着我的动作也转过了身子,斗宿枪一横磕到了瑶池旁的阑干上,金玉裂石般的一声脆响。我又干干地笑,编排了番话语,手敲了敲阑干:“摇倾仙子此话,我听得有些不大明白。”摇倾蹙着眉歪了会儿脑袋,胳膊收回□□,挪了几步腿一抬十分没计较地半边身子挂到了雕砌的栏杆上,两手抱着斗宿枪,嘴巴咧了咧:“原是你没有听懂。我想个例子给你比出来,就如我哥哥跟泸沽嫂子那样的,天天一处,同出同进,起居休憩,也都在一处。我如此说,你可懂了?”恍若一道天雷当脑门劈下来,我立住了半晌,尘悬那乌鸦嘴,竟是说中了不成。这摇倾说想与我一处,如成德星君与他妻子那般?这个意思我没会错罢。我惊疑地看摇倾一眼,她只歪头瞧着我,眼睛真切面含期盼。我试探了一声:“你哥哥成德星君,与泸沽上仙,乃是夫妻。”摇倾点了点头:“我知晓,泸沽嫂子唤哥哥夫君。”“那你方才所说,”我往后一靠,靠住了栏杆,一只手搁在了上面,“……大概不是如成德星君与泸沽上仙那般的吧?”“怎么不是?天天在一处,可不就是如他们那般的吗?”摇倾摇了摇头,身子坐在阑干上晃了晃,接着一把抓住了我搭在阑干上的胳膊,堪堪稳住了身形。她小声地吐了口气,又对我道:“总之,想与你一处,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心中直觉这摇倾仙子仍是没有懂,她本意不是如此罢,这一声愿不愿意入耳甚是别扭。我瞧着她分明还带着些顽性,年纪轻轻,怕是还不大明白。我正欲与她解释一番,或许她想告知我的是甚意思。还未开口眼睛一突,不远处一个身影撞入了眼中,广袖垂垂,颇为威正,那不正是成德星君吗?他本就对我有些误解,如今再见得我与他meimei在一处,更是不会对我有何好揣测了,我正想着,一边欲要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回来,就闻得摇倾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我屏住了气息。眼下我几乎可以晓得,摇倾确然是没心没肺了。但我又更笃定几分,她想与我说的定然不是她表述的那样。成德星君闻声,转头望了过来,接着脚步顿住了。隔着一段距离,我其实瞧不清他看我的眼神情绪是如何,但不会瞧错的是那眼神扫过摇倾,便落在了我身上,没再移开。“成德……星君,”我嘴巴开合吐出几个字,胳膊使着力气抽了出来。身旁有什么响动,一声尖叫继而“扑通”一声,我猛地回头,摇倾仙子手里攥着斗宿枪,仰面栽进了瑶池里。水面上莲叶荡了荡,莲花折断了好几支,一尾鲜红的锦鲤惊慌地跃出水面又砸了下去。我当下顾不得什么,一手扒着阑干一手探出去去够摇倾仙子的手。成德星君立时闪身到了我身旁,但我不是很愿意去看他的脸色,因此埋头去捞摇倾的胳膊。阑干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我够着了摇倾的胳膊,但身子也探了出去,她狠力地拉着,一张脸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吓得。我使劲拉她一把,没拉上来,又使出大劲儿,摇倾也同样用了劲儿扑腾。这么一挣,我一个不妨身体朝着那满目翠绿的莲花叶子扑了下去。我立在容文殿里,衣裳还搭拉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我默然垂眼看了看,又手指动了动,将那衣裳变干了。周遭静谧,不时传来摇倾的抽泣声,中途还夹杂着数个响亮的喷嚏。“哥……哥,他欺负……欺负我,阿~嚏!他明知故问……”摇倾一手抹着泪,一手指着我,眼睛通红地看着成德星君,“……他还故意害我落水……”我咽了咽喉咙,不知该说些什么。诚然摇倾落水有几分我的缘故,我却不是有意,且这个“欺负”让我觉着有些冤。正欲开口辩解,又见成德星君目光复杂地瞧着我,我看摇倾,又见她哭地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嘴唇动了动,便没打算说什么了。身为一个男人,不该太斤斤计较。我如是想。因此几日后,我便下了凡间。成德星君如是说:“司史年少,心气不免有些浮躁,便去人间历练一番,也好沉积沉积性子,于往后差事有益无害。”话说的曲折,大意是叫我去人世轮回一遭。我自然懂得,成德星君怕是觉着我唐突了他meimei,因此便有了这么一出。谁知我不幸年少夭折,在人间不过十五年纪,便从城头摔下去丢了性命,只得回了天上。“我这轮回的一遭,太便宜了些罢,没叫我长长久久地历完人间生老病死。”我对着脸有些木的尘悬唏嘘道。“可不是么,我在天上瞧得真切了。”尘悬语气又带了些风凉,“活得无甚名声,死得倒是轰动。一朝上下皆说,少史见万卷书籍被焚,赤子之心苦劝皇帝不成,悲恸之下跃下十丈城墙,以身作殉。唔,你在人间甚是刚烈么。”我嘴角抽了抽,虚虚道:“以讹传讹罢了。”“你先把那悲恸放一放罢。眼下你回来了,那司史位子却已交替了。是因何事我有些不清楚,但怕是与你这刚烈脱不了干系。”尘悬嘴角收了收,略带些同情地瞧我。“掉下城墙身死非我意愿,莫不是天帝觉着我是有意不愿历练?”我惊异道,“我入尘世,这命格由不得我做主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