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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方才的地方走去。这少史的身量确然小了些,不妨又被人群推搡了几把。我索性在街旁站定了,想着叫这一波人过去了,再去瞧瞧他在哪处不迟。张望了一会儿,仍不见他踪影。一旁路人只匆匆惶惶去了,我站了一会儿,伸长了脖子又来回望,觉着扶霖实在不叫本仙君省心。拿了糖玩闹也就罢了,来一遭人间街市,还走丢了。“这位公子,可要算一卦啊?”背后一道人声,我立时回了头。这才发觉站在了人家的摊子前头,怕是耽误了人家生意。我赶忙挪到一旁,带了歉意的笑:“一时未察,耽误老人家生意了。”“不妨事不妨事,”头顶戴了一根木簪的老头,笑呵呵地摆手。一身灰蓝的道袍,倒未有修道之人的出尘清高,很是平易近人。他拈了拈稀疏的几根胡须,眯着小眼睛瞅我,笑得有些莫测高深。人间这些算命的,往往自诩能窥得天机,算人命数。倒不知凭据是何,且那凡间人的命数,由司命那不同寻常的脑子写出来,若能叫凡人猜着了,确然须得有几分本事。“公子不算一卦么,贫道观公子骨骼清奇,相貌不凡,生平所历也非寻常人可比,往后……”老道士一手仍拈着,另一手执了根拂尘,不轻不重地一摆,搭在了胳膊上。我只随意听了听,又朝着街里看。“公子命途小有坎坷,但因祸得福。此时当一帆风顺,无往不利,往后……”我并未搭话,那道士又瞅着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一连说了两个往后,除却叫我好奇问一问他往后怎的,我实在再想不出旁的。本仙君都不知晓往后会怎的,一个凡间道士如何能知。“这位道长,我着急寻人,便不打搅您生意了。”我朝他颔首,预备离了这处。“诶,莫急莫急,年轻人呐,听贫道为你说一卦,不收钱的。”老道士孜孜不倦,又伸了手招揽。未及我说什么,那道士又开了口,似是怕我不愿意捡这不要钱的便宜:“公子命数奇特,非是自身先天所带,而是……”“而是如何?”既然他如此热心,我也不好不给他面子,捎带着又接了一句。“与旁的命数生了牵扯,”老道士又道。这几个字入耳,我惊疑地转了头,仔细地看这道士。rou体凡胎,食人间烟火气熏出来的一个老道士,难道真能窥得什么?“如何牵扯?”老道士见我正经看他,神情又莫测高深了几分,“公子此时所寻,也正是那牵连之人,贫道猜的对也不对?”“还有旁的么,”我低头瞧了瞧他摊子上摆着的卦筒,课签,并一张八卦图。心里琢磨,难不成人间的道士真个如此厉害,我一个神仙都能叫他瞧出命数,现今的凡人都这般不可小觑了。“公子这牵连,又不止一处,且这些个牵连,一处因一处果,实在妙得很哪,”老道士叹息摇头,原先委顿的身姿又愈发立得正。莫不是真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前头说的有些对,此时这些我却不大明白。正欲问上一问,一旁又来个褐袍中年人,愁眉紧锁地与那道士道:“我来这街市,一个没防与我那孩子走丢了,道长与我算一算,我那闺女眼下在何处。”我听了这些话,又有了些兴趣,这街上行人如此之多,若是这道士真个能算出那孩子在何处,当是什么得道高人无疑了。“这位先生所寻的,是与先生命数生了牵连之人……”老道士拈一把胡须,掀起眼皮看这中年人。“是是是,我闺女,”那褐袍中年人忙点头。我一时失笑,父与女,可不正是牵连么。原来倒是我大惊小怪了,这道士自然不会有何窥得神仙命数的真本事,怕是察言观色,拿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糊弄人罢了,我竟也犯了糊涂。身旁行人稀了许多,原本热闹的灯笼也零落了不少,我离了那摊子朝一头缓缓地走,顺道着回头瞧了一瞧,一时眼睛落了实处,我松了口气。映了那阑珊灯火处,立着的颀长身影,除了扶霖,还有哪一个。背着光我看不分明他的神情,却心里又涌上一些意味不明的怅然,还有些失而复得一般的失落,叫我不敢细想。“我寻了你许久,”隔得不算远,我不缓不急地走过去。近了发觉他又是那副神情,只瞧着我,脸上带了笑。他手里还拿着几个糖人,瞧起来真像个温和亲近的兄长,若非我知晓他是何德行的话:“太矮了些,我瞧不见你。”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又想起为他暗算一事,若不是这一遭,我能是如今这个模样么。眼瞧着走了几步至了一道巷旁,我瞅了瞅四周,并未有朝我这边注意的人,便抖一抖袖子,变回了原先的模样。还是本仙君这副样子用着好,视野都阔了几分。“如今瞧着,夜市繁华,又无战事,当是百姓安居乐业,国运和睦,没出什么岔子,”我想了一想方才街市所见,觉着又省了一桩事。“喏,”哪知扶霖并未听我说话,反将手里的几根糖又递了过来。本仙君有些哭笑不得,活了千百年了,一个小神仙举着糖叫我吃,且我现在又不是那十五岁的少年模样,他不会觉着心里膈应么。“又不好扔掉罢,本就是给你买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然我却一股莫名气上了心头。真当本仙君脾性好,不与你计较了。我一手夺过那几根已然凉透了的糖,一把将他推到了身旁的墙上。“殿下话说得亲疏无间,如我这般的,往往要多想三分,才想得清楚,”他脸上叫一侧垂挂的灯笼映得泛了晕染,眼里又落了零星灯火,瞧得我愈发火气上头,“只顾着玩笑有趣……”“若我说非是玩笑呢,”他靠着墙,抬了眼梢看我,嘴角仍带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微笑。我瞧着他半晌,说不出什么来。想入非非,当真是件伤己愁怀之事,不大合本仙君这一贯作风。心里头想一想,又觉着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本仙君方思虑着大人有大量,后背撞上硬实墙壁时,才发觉又为他掉了个儿。“你未曾想过,或者我与你说是玩笑,其实皆为真话么,”他一手握着我肩膀,一手若有若无地抚过我脸侧,堪堪停在了下颔上。且看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我只淡然瞧他,不为所动。“你该信我才是,”轻和的声音入耳,脸被抬了几分,能觉着气息近在咫尺。本仙君神智清明灵台安定依旧岿然不动。“若是旁的谁也罢了,偏偏是他……”他再未有何动作,轻笑着看我,眼瞳背着光一片幽暗看不出情绪,未及我想一想此话又是何意,他又道,“我做些什么事,只想拉你入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