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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天生牵线注定,而是天意弄人。想必冥帝也无从知晓,自己梦里那一个,究竟是哪一个了。但身为冥帝手下的司簿,我在听他儿子侃侃而谈他爹当年的情史,有些不伦不类。“帝君这些事,可做一桩佳话。你倒是知晓得很清楚。”我佩服地看他道。他打量我一眼,道:“非是我记得清楚,是你们做司簿的,记得很清楚。这般事情都要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倒不知是尽职尽责过了头事无巨细,还是太过于有闲情逸致,要寻一些什么异闻来打发时间。”“原来藏书阁里竟还有这样的书么,”我自个儿倒是还未见过,不知是哪位兢兢业业的记下的。“自然有,不仅这般无趣的书,”他意味深长地笑,“还有好些有趣的书,你且去瞧一瞧便知晓了。”月亮不情不愿地从树林缝里投下了清光。我吸了口气,若是抛却待会儿要去撞一遭祸事,或许真个当瞧风景也不错。站起身又拍了拍衣裳,周遭有些清冷,又让我生出些荒唐感觉,“我扮作二殿下的模样,不会出什么岔子罢。”“你一句话不说,便是了。他那个样子,你不是也知晓么,”扶霖也起身,慢悠悠道。“好罢,”我叹了口气。脑中想了想长辞的样子,我手指掐出个变身诀。闭眼再睁眼,察觉不出任何不同,可惜未有一潭水,来叫我瞧瞧变得成功与否。我摊了手,唯一可问的只有眼前这位:“可像么?”他瞧着我,笑意却落了下来,眉头蹙了蹙,只那么一下,我也瞧见了。难不成不像么,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此时那不能算作是我的脸。“不像么,”我又道。他眼睛落在了我腰间一处地方。我也低头瞧下去,本是照着脑海中长辞的样子变的,此时腰上却多缀了块玉佩。殷红流苏,暖黄玉玦,是我心里头熟悉的那个玉佩模样。“诶,怎的变出来这个,一时失误,”我捋了把那玉佩穗子,有些不解。我虽是记着那玉佩,但是想着长辞变的,怎也会变出这个物件呢。扶霖仍看着那一块玉佩,脸上情绪不明,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我将那玉佩变没了,才瞧着他脸色和缓了一些。“不算失误,”他开口道,听着像是还有下一句的样子,却只说了这几个字,未有下文了。“那我这模样,究竟是像还是不像呢,”我锲而不舍地问。若是不像,露了馅儿,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退了一步,转身道:“像,极像的。莫再废话了,唯恐旁人不知晓你是装扮的一样。”说罢自顾往前走了。我犹疑地看他的背影,又低头打量打量自己,只好抬步跟上。山间那一处温泉水波粼粼,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泉水池子周遭还生着一些奇花异草,透过袅袅的水烟看,朦胧迷蒙。林中扑棱棱响过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又遗落下一声鸟鸣。余下的便是冷淡的月光。静悄悄的,未有其他活物。看来那位少族长还未来,那要遭殃的神鸟也还未来。我走近那温泉池子边,半蹲下去,想对着那水面照一照。然那雾气又蒸腾地我看不分明,正挥了袖子,想叫那水雾散开一些,便听得扶霖在身后出声:“你离那池子那么近做什么。”淡白色的雾气散开,我低头看见了水里那张脸。长眉薄唇,眉眼疏离,线条冷冽,确然很顺眼,只不过不是本仙君的脸。我左右看了一会儿,道:“瞧一瞧我变的与二殿下是否一模一样。”眼看着是分毫不差的,我便放心地站起了身。将起身后背就撞上什么,我趔趄一步,伸手迅疾地向后一捞,想抓住个什么保持平衡。未抓住什么,却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我松了口气,正要借力回身,手腕蓦地一松,半声惊呼还未出口,便眼睛瞧着那白色的水雾一头栽进了温泉池子里。热气弥漫的水涌过来,耳朵鼻子里也不可避免地漫进水来,我赶忙闭上了嘴巴。好在这池子并不算深,我反应过来,伸手扶了岸边,露出头来,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扶霖站在池子边,水汽氤氲得他的脸有些不清晰。他略带歉意道:“一时忘了,倒叫你落了水。”水流从头发脸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衣裳湿漉漉黏在身上颇为难受,我瞧着他,不怒是假的。说什么一时忘了,分明是有意的。他若是不松手,本仙君能掉下去?若是不没事找事站得那么近,本仙君能站不稳?“你究竟想做甚么?”我责问道,“即便是觉着我太无礼,也不兴这般挟私报复罢。有本事与我堂堂正正打上一架!”他蹲下来,一手搭在膝盖上,瞧着我,又道:“哪里,我从未觉着你无礼。先前一时将你当做我弟弟,忘了是你了。”我简直哭笑不得,离得池子边近了些,反问道:“那你离得那般近作甚?”扶霖定是又要说个什么由头出来,我已然做好了他信口胡言的打算,便作洗耳恭听地瞧着他。他对我笑了笑,道:“想将你一脚踹下去。”我和着那湿润温热的水汽缓缓吐纳了一下,记起了句话,一句不知哪位极有见识的仁兄说过的话,“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甚好,”我微微笑着,对着蹲在池子边上的扶霖伸了胳膊。他也回笑,伸手攥住了我的手,眼瞧着是要热心地将我拉上岸。可惜本仙君此时又不想上去了。不待他使劲儿,我便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使了狠力往身后一拽。“扑通”一声,水点子溅了我满头满脸。我小人得志地悠悠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沫子,瞧着扶霖从水中冒出来,样子比我好不到哪处去。多行不义必自毙,小神仙,记住了。☆、已后来(六)我捋了把袖子,又抬手擦一擦脸上的水,隔着雾气,心安理得地瞧扶霖。他脸边粘着几缕头发,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下巴上还落着水滴,溅进温泉池子的水面,没了踪影。“一时忘了,倒叫你落了水,”我略带歉意地道。瞧着他的眼神,虽是瞧不真切,又叫我不知为何地往后退了退。他却好像被气得不轻,瞥我一眼,道:“真个是,若不是你此时这个样子……”本仙君此时如何了,这落汤鸡的模样还不是为你害的。况且,你又比我好到哪处去么。我心情有些好,慢悠悠地抬腿爬上岸,未搭理他。一身衣裳湿重地贴在身上,小风幽幽地吹过,一时透心地沁凉。我拧了把衣袖,忍住了鼻子里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