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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根线终于绷断了。姜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不想说话也不想做出任何反应。就连宗锴关切地问了他好几遍:“你还好吗?”他都没回答。为什么要问呢?我明明这么差劲,关心我.干什么?姜轲在心里不停地跟自己絮叨,可嘴上就是没办法回应宗锴。不是不想理他,是真的张不开口。“不舒服么?”宗锴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姜轲无力又沮丧地摇了下头。“那走吧,去吃饭。”宗锴又说。姜轲仍旧没挪动步子。宗锴无奈吐了口气,“说句话行么?能不能别总让我一个人干着急?”一句“对不起”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再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姜轲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道歉。正是交通高峰期,巷口不断有路过的人。宗锴等不到他的回应,直接拉起他的手往路边走,“跟我回家,我想跟你谈谈。”出租车上,两人饿着肚子一路沉默。进了家门,宗锴第一时间把姜轲按到沙发上,“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语气难得不温柔,甚至带了一丝烦躁。姜轲躲着他的视线,好半天才挤出了几个字:“你能不能别问。”“你不想跟我说?”“…………”姜轲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你想让我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吗?”宗锴忽然俯身到他面前,“可你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吗?”姜轲跟他对了对视线,表情动摇起来。“我没法让你信任么?”宗锴问,有些受伤似的。“……不是。”姜轲这回摇了摇头。“那是什么?”宗锴盯着他的眼睛,“你偶尔的小情绪我愿意猜,但你不能时时刻刻让我猜,我猜不到。”宗锴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静了几分钟,姜轲开口又问了一遍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这话让宗锴很是意外,他迟疑了一下,往后退开半步,说:“你沉默这么半天就是在想这件事?”“其实我配不上你,我知道。”姜轲抬眼看向他,“你这么想过么?”宗锴几乎让他问懵了,完全不能理解话题怎么会跳到这里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轲点头,仍是问:“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么想过么?”宗锴又退开几步,仿佛隔得远一些能看得更清楚似的。“如果我那么想过,我还会跟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么差劲……”姜轲垂着脑袋,有些答非所问地嘀咕着,“从以前就是,你怎么会愿意跟我好……”“你还能记起来周末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吗?”宗锴拿脚点了点沙发前的地毯。姜轲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明白这种时候宗锴为何要提起限制级的话题,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记得,那现在你问我怎么会跟你好,你不觉得太打击我了么?”宗锴顿了顿,偏过脸,似乎并不太愿意把后面的话说出口,“还是说你随便跟谁都可以这么做?”“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轲立刻解释道。“那你就实在一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宗锴的视线又挪回他的脸上。“我说了,我配不上你。”姜轲回答,声音很低。宗锴简直无可奈何道:“我是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不是突然。”姜轲说。“……还是因为余竞宇那次么?”“不全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姜轲索性坦白了,“我心里一直没底,我什么都比不上你。”宗锴听着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是无奈,是因为心疼他话里的语气。“我还以为你一肚子鬼心眼儿精着呢,原来也会犯傻。”宗锴笑了一声,“哪有人真能在感情这个问题上自信满满?”“我看你就挺自信。”姜轲咕哝了一句。“真是就好了。”宗锴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侧头问他,“你觉得我不会自卑?”姜轲讶异地看着他,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有什么可自卑的?你几乎样样出色。“所以我说你真要重新了解一下我。”宗锴笑道,“一个人什么事都努力想做到最好,有时候不是因为他多有上进心,恰恰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好。”“……可我觉得你特别好,哪儿哪儿都好。”宗锴把头转开,看着脚前的地毯,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觉得我健身是为了什么?”姜轲心说为了好看呗,大部分gay都健身。但他没说出来,他扭头看着宗锴,等着他说。“因为我跟大家一样有压力,我需要发泄。”宗锴说,“只不过恰巧选了个副作用良好的方法而已,不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你看,你连释放压力都这么讲究。”姜轲有些惭愧地说,他想要是换了他,九成九选的会是宗锴说的那种害人又害己的蠢办法。宗锴轻笑着摇了摇头,扭脸问他:“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觉得自己哪儿不好吗?”“哪儿都不好。”“合着我一直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宗锴无奈道,“跟我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不能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姜轲垂着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脚上的拖鞋。他的自卑真的很难表达,那是在从小到大每一件小事中堆积起来的,堆到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根源在哪儿。他只知道这种感觉每次一冒出来,他整个人就格外无力。宗锴沉默了半分钟,忽然起身蹲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那我来问好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了?”镜片后的眼睛是那么透亮温柔,姜轲想,它可真能看透人心。他自己都没太想明白的事,宗锴一眼就看懂了。当年他们两人之间的“游戏”虽然不像那几个孩子那样带着明显的欺凌色彩,但毕竟也是一场欺负与被欺负的事件。宗锴转学以后,姜轲没有再跟任何人玩过这样的“游戏”。如果不是偶然再相遇,那时的事大概已经彻底被他埋进记忆深处了。他不愿意想起这些,并非是不想面对自己曾经的幼稚,他是不想被迫回忆起那时的心情。换句话说,他不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感受家人带给他的委屈窝囊。姜轲的沉默让宗锴明白自己猜对了。他拍拍他的手,说:“姜轲,这世上每件事的发生都有它的意义,就看你怎么诠释。”“你真的从来都没恨过我?”“恨这个字太重了,我们根本谈不上。”宗锴把视线偏开,似乎回忆了一下,“其实我也说不清,可能那时候是我默许了你那么对我。”“为什么?”对此姜轲这么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某种程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