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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勉强可供一年之需。”吴莽叹道,“只是,封家军因靖远王而在民间威望极高,自从封野起事以来,破城而不伤百姓,敛财而不取平民,加之其骁勇善战,颇得人心,前来投奔的源源不绝,这不茂仁刚破,就新收了两万瑶人,声势愈发浩大,我消彼长,怕是等不到开春,他就有强攻的兵力了。”“但他并不想强攻。”燕思空道,“否则他就不会放我回来了。”“是啊,燕大人为何被他放回来?可是诏安还有商量?”燕思空苦笑:“我为了说服他,磨破了嘴皮子,他暂且同意陛下的条件,为封家正名,和将谢忠仁交于他处置,但是,他要河套。”屋内一片沉默。“猖狂。”徐永恨恨地说。“马市一开,河套要不了三五年,就会再恢复当年的繁荣,到时候就是地里都能长金子,他好大的胃口。”“可是……”徐永分析道,“若将河套给了他,一来可将他挡在中原之外,二来可为我抵挡蒙古游散部落的侵扰,也未必就是坏事啊。”“徐大人此言差矣。”吴莽严肃道,“若将河套给了他,那就是养虎为患,封野如此好战,待他富甲天下,兵强马壮的那一天,他的野心怎可能止步于边关。”众人再次沉默了,并齐齐看向燕思空。燕思空道:“吴将军说得对,疆土是国祚的根本,一寸都不能让,丢了河套,肥了瓦剌,舍了辽东,壮了金国,我们已经吃足了教训,决不能让封野在大晟的土地上封王,否则有朝一日,他必鲸吞中原。”“那眼下该如何是好呢?”“我先修书一封,向陛下请罪,阐明情况,若尚有一丝与封野谈判的希望,也要朝廷表态,我们心里才有底。”“燕大人说得对。”“封野着人准备了岁礼,送给诸位大人,我见他心中是不想打的,也知要攻破黔州,必然损伤惨重,只要他不想打。”燕思空眯起眼睛,“便有不打的办法。”第191章燕思空寻了个机会,单独找余生郎吃酒,余生郎收了他的礼,又被他奉承得十分妥帖,俩人年龄相仿,早已兄弟相称。燕思空看得见余生郎的野心,认为自己大有可为,但因品行还算正派,不适当的话并不轻易说出来。不过喝了酒,又与燕思空熟稔起来后,嘴上便没那么严了,大肆抱怨了薛荣贵的贪腐和任人唯亲,燕思空早有所料,不然带着一万兵马被打发来河套的人也不会是他了。燕思空便顺着余生郎的话,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扼腕叹息,他笼络人心的能耐,连谢忠仁和皇帝都难以抵抗,又何况一个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五品将领。待喝到差不多的时候,燕思空拿出了一件十分贵重的金玉雕饰,送给余生郎。余生郎酒醒了一半,一时不肯收,此前那些都算是打点,燕思空初来乍到,官吏之间互相礼敬是不成文的规矩,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一下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必然是有求于他啊。燕思空悄声道:“余兄,实不相瞒,这是狼王托我单独送给你的岁礼。”听到“狼王”两个字,余生郎那另一半的酒也彻底醒了,他怔怔地看着燕思空。燕思空续道:“狼王问你,可还记得当年一同射猎,你为了帮他围堵猎物,险些受伤?”余生郎嘴唇微微嚅动,神色顿时复杂起来,又担忧,亦有一丝感动,他颤声道:“这……当年我不过是名小小的百户,狼王竟还记得我?”“狼王说余兄机敏悍勇,忠心耿耿,是大将之才,这些年不曾忘记啊。”余生郎眼珠子转了转,额上冒出了汗来:“贤弟此番何意?”燕思空握住了余生郎的手,正色道:“与余兄相识之初,我便从你的言辞中看出你对靖远王念念不忘,而与你一般的大同旧人尚不在少数,陈将军,刘将军,莫将军,哪个不曾受过靖远王恩惠,对靖远王佩服得五体投地,薛荣贵可及得上靖远王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是抬举他。”余生郎脱口而出,但说完又后悔了,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贤弟,这话你还与谁说过?你怕是喝多了,不若改日待酒醒了……”“余兄该已经醒了吧。”燕思空将那金玉雕饰推到了余生郎面前,“这不过是狼王的一点心意,你在薛荣贵手里,可永远不得重用。”余生郎握紧了拳头,神色满是挣扎,燕思空看得清楚,他心里是不敢反的,甚至恐怕在暗骂自己为何找上他,这下假装不知都不可能了。燕思空见他抿唇不言,道:“我给余兄看一样东西。”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余生郎面前。“这是……”“一看便知。”余生郎迟疑过后,拆开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越看神色越紧张,那信有些蹊跷,口吻绝不是寻常人,但内容又令人摸不着头脑他几乎已经坐不住凳子了,用低哑得恨不能耳朵扒上嘴边才能听见的声音问,“这是……谁写的?”“楚王。”余生郎恍然大悟,登时明白这封信讲了什么,于是冷汗冒得更厉害了。燕思空眯起眼睛,“楚王尚是东宫之主时,我是他的侍读,殿下对我十分信任,你也知如今的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又因与阉党勾结而贻人口实,将来有一天,这样的人,将来能统御我大晟江山吗?”他回到黔州后,才收到陈霂寄来的密信,如他所料,陈霂这些年在暗中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无论是弑母的仇恨,还是对帝位与生俱来的野心,他都一日未敢松懈。燕思空的信,正是他等待多时的狼烟。余生郎抹掉了额上的汗:“这……兹事体大,我一时之间……”“余兄。”燕思空语重心长道,“我问你三个问题。”“……你问。”“依如今的形势,黔州挡得住狼王吗?”“大抵是……挡不住的。”“若要让大同军民在封家军和薛荣贵之间二选其一,他们大多选谁?”“……”“选谁?”余生郎小声道:“薛荣贵并无威望,至多算无功无过。”“好,最后一个问题,若狼王辅楚王回京登基,他可还算谋反?”余生郎脸色一白:“这……这……”“楚王可是长皇子,陛下不顾忠臣反对,任性立爱,不仅不遵祖制,更有违太后的遗愿,陛下此举,何以以仁孝而为天下表率?”燕思空道,“当然,陛下也多是当年受阉党和那jian妃的迷惑,如今阉党已倒,是时候承袭祖制,拨乱反正了。”余生郎腾地站了起来。燕思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他踌躇的背影:“有朝一日黔州城破,以徐永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