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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第一个投降,余兄是想到时迫于无奈弃械投降呢,还是做那个于狼王、于未来的天子有功之人?”余生郎浑身大震。燕思空勾唇一笑,这条鱼,已经在他网中了。——除夕之夜,黔州城内无人敢大肆欢庆,百姓在家中偷偷过个团圆年,还要担心动静太大惹来军爷责骂,黔州守备吴莽害怕封野趁节庆防守松懈之时偷袭,不想步茂仁后尘,于是哪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日,也与平常一样谨慎警觉。可惜最坚固的城池,往往并非溃于外部。从除夕至大年初三,探子每日回报,狼王举兵欢庆,将士们日日喝得烂醉如泥,完全不似有进攻的打算,于是吴莽心中稍安。多日没有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的他,终于决定回去过个年,哪怕只是吃一顿团圆饭。当夜,余生郎就带着人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城门守将,正值一日中最黑暗、黑寒冷的寅时,黔州城墙上却灯火通明,城门洞开,已将黔州围城的封野一甩醉态,火速出兵,等尚在熟睡中的黔州官将接到急报匆匆赶来时,封野已经带着大军入城。燕思空躲在驿馆的楼上,从虚掩的窗户中,将将能窥见封野骑着醉红,披着战甲大氅,威风凛凛地缓步踱入城内,他的得力将领们簇拥左右,士卒们紧随其后,俘虏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他就像巡视羊群的猛兽,想要吞噬这些羔羊,不费磨牙的功夫。燕思空不禁想起当年封野回京时,俩人楼上楼下的惊鸿一瞥,那时候他就记住了封野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如今更加凌厉迫人了。燕思空掩上了窗户,等着人来找他,很快地,他就和许多黔州官将一同被抓了起来。他与余生郎已事先商量过,他和封野的关系尚不能暴露,因为还没有拿下大同军。吴莽深负皇恩,难辞其咎,绝望之下自刎了,徐永一如燕思空所料,痛痛快快投降了,他一降,黔州大半都降了,尚有几个有骨气的不愿降,均被封野投入了牢狱,这帮人,包括茂仁的沈鹤轩等人,是杀是抚,皆有用处,暂时还要留着性命。燕思空也再一次被下了狱。不过这一次,封野命人把那熊氅给他送了进来,又将炭火烧得很旺盛,因而即便在阴冷的牢狱中,他也没怎么冻着。拿下黔州后,封野算是彻底掌握了河套地区,如今朝廷刚刚与察哈尔决议在河套开放马市,河套就突然之间不归朝廷管了,这不仅令朝廷羞愤不已,而且进退两难。蛮子是不可能体谅这汉人自己是如何内斗的,他只顾自己是游牧民族,没有农耕,不会手做,大到米面蔬果,小到锅碗针线,他们都要来抢,当然,抢是要付出代价的,若能互市买卖交易,省去了有去无回的风险,他们自然乐意极了。实际上千百年来,周遭蛮夷的各种侵扰,大多没有入主中原之心——主要是没瓦剌那么大能耐,反而多是为了通商互市,用牛马羊换取他们地里不长、手里不生的东西。所以封野一拿下黔州,就派使臣去找察哈尔的可汗尤里,要截了大晟的胡,若能成事,则不出三五年,封野将兵强马壮,富可敌国。这消息震惊朝野,朝廷彻底从封野可能被招抚的梦中醒了过来,封野此举,哪里像有投诚的可能,分明是要以河套为据点,养精蓄锐,逐鹿中原啊。燕思空在牢中无所事事之时,反复想着自己自来到黔州的那一天起,是如何折冲樽俎,纵横捭阖,与封野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彻底拿下了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河套,并非是得意于自己的才智,而是要回溯整件事中自己是否、以及哪里露出过马脚。如今的成果是他和封野反复推敲、谋划出来的,每一步都风险重重,如今他们离诱降大同军不过几步之遥,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尤其不能出了差错,否则功亏一篑。以封野如今的兵马财力,要硬攻是决计拿不下大同的,封剑平虽然不在了,但他构建的完美防线和培养过的将士都不是吃素的,再者封野也不愿与大同军短兵相接,那对他来说,毕竟曾经是家。就这样,燕思空虽然“身陷囹圄”,但脑子一刻也没闲过,直至几日后,封野将他提出了牢狱。第192章见到封野时,燕思空能从他飞扬的神采中看出他心情甚佳,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了黔州城,进而掌控了整个河套地区,正是人生得意,怎可能不高兴。封野看着他身上披着的熊氅,满意地点了点头:“过来坐。”侍女服侍燕思空褪下氅衣后,就退了下去,留封野和燕思空与一桌酒菜独处。燕思空坐在了封野旁边,淡然说道:“恭喜狼王得到河套。”封野一手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思空清冷俊雅的侧脸:“你居首功,可想要什么奖赏?”“一时想不出,真要赏我,不如先记一笔。”封野“呵呵”一笑,“你向来这般精明。”燕思空懒得去想他话中有几分讽刺,没有回应。“你给朵儿取了名字吗?”封野突然话锋一转。燕思空立刻绷直了身板,他不知道封野是否又要发难,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不必紧张。”封野看穿了他的心思,口吻没有什么起伏,但亦没有温度,“朵儿好歹也是我的侄女,我不能关心一下吗。”“……尚没有。”“叫瑾瑜吧。”燕思空一怔。“我娘临终前,为我和我大哥的孩子都取了名字。”封野轻轻说道,“取‘今世所覩,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燕思空心中堵得慌:“我的女儿,为何要用你的名字。”“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与你我皆血脉相通的孩子。”封野深深地望着燕思空,“若你是女人,这孩子该是你为我生的。”“荒唐。”燕思空别过了脸去。封野却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面冲着自己:“你是女人该多好。”燕思空推开他的手:“我不想再谈论此事。”“是否心虚了。”封野冷笑。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封野,你我之间已剩不下一星半点的情分了,你还说这些做甚?不如谈点正事吧。”封野眸中闪过怒意:“好,谈什么正事。”“大同,楚王。”“如今要故技重施,派你去大同是不可能了,朝廷和大同定然已对你有所怀疑。”燕思空点点头:“不错,余生郎叛变,大同旧人蠢蠢欲动,薛荣贵定是昼夜难安了,我尚未想好如何向朝廷请罪,又或者,朝廷已经打算治我的无为之罪了。”“如今你还在我的牢狱之中,狗皇帝治不着你的罪。”“京中定然已经有风言风语了……”